鸾儿的话如同一道惊雷，在我脑中轰然炸响。我只觉得眼前一黑，险些栽倒。青儿和几个陪嫁过来的婆子连忙扶住我，七手八脚地又是给我扇风，又是给我端水。“**，您可千万别动气！”青儿急得快哭了，“这……这乔氏也太欺负人了！哪有这样的道理！”“简直是荒唐！荒唐至极！”陪嫁的张嬷嬷气得浑身发抖，“老身活了几十年，从未见过这等不知廉耻、不顾礼法之事！这是要将新妇的脸面往地上踩啊！”我没有哭，也没有闹。那股极致的愤怒过后，我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。只是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，闷得我喘不过气。精心描画的妆容，怕是又花了，但我已无心顾及。这不是委屈，也不是难堪。而是一种被愚弄、被践踏的极致愤怒，以及随之而来的彻骨寒心。我掐着自己的掌心，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着清醒。“怎么办啊，**？”鸾儿带着哭腔问，“这事儿也太恶心人了！难道……难道就这么忍了吗？奴婢不甘心**受这等奇耻大辱！”“忍？”张嬷嬷冷哼一声，“今日若忍了，往后在这顾家，**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！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！只是……这毕竟是顾家的主母，又是大喜的日子，若闹将起来，只怕……”她欲言又止，显然是顾虑到我的名声和沈家的脸面。大家一时都沉默了，房中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。最后，还是青儿咬了咬牙，道：“**，依奴婢看，此事必须让姑爷给个说法！他先前明明答应过您，会与乔氏说清楚，为何今日还会发生这等事！他若不知情便罢，若是一早知情却故意隐瞒……那这顾家，不嫁也罢！”对！顾云峥！他必须给我一个解释！在他明确答应我会处理好此事的前提下，在他今日迎亲路上那番古怪言语之后，他还敢纵容他母亲穿上与我一模一样的凤冠霞帔，在前厅招摇过市，接受宾客道贺，将我这个真正的新娘置于何地！他是怎么想的！他究竟是怎么想的！越想越气，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头顶。“去，把顾云峥给我叫来！”我声音冰冷，不带一丝温度。很快，顾云峥便被请了进来。他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容，似乎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。但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。在他踏入房门的那一刻，我猛地站起身，扬手便是一个耳光，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！“啪！”清脆的响声在房中回荡。顾云峥被打得偏过头去，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指痕。他显然是懵了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“沈明薇！你疯了！”他捂着脸，怒吼道。“我疯了？！”我指着他，声音因愤怒而颤抖，“顾云峥！你告诉我！你是怎么答应我的！你明明说过，***已经知道，大婚之***不该穿戴得与我雷同！可现在呢！”“她不仅穿了！还与我穿得一模一样！九凤朝阳冠！大红翟鸟纹霞帔！她是怎么想的！你又是怎么想的！”“这婚，若是不想结，便趁早说清楚！我沈明薇也不是非要嫁给你顾云峥不可！你们顾家，何至于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羞辱我！恶心我！”说到最后，我气得浑身发抖，扬起手想再给他一个耳光，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。“你闹够了没有！”他目眦欲裂，猛地一甩，将我推得向后踉跄几步。青儿和鸾儿惊呼一声，慌忙上前扶住我，才没让我因裙摆过长而绊倒。“穿一样的怎么了！我娘含辛茹苦将我养大，她容易吗！不过是穿件相似的衣裳，图个喜庆，又能说明什么！你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，不可理喻！”他振振有词地咆哮着，仿佛错全在我。“我不可理喻？！”我稳住身形，气极反笑，“顾云峥！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！到底是谁不可理喻！”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，如果伯母实在想穿得隆重些，我可以换！我可以穿次一等的翟衣，甚至只穿寻常的红色吉服！我会与她错开！我会保证大婚礼仪上，人人欢喜，不生事端！”“你是怎么答应我的！你说过的话，难道都是放屁不成！”“还是说，这根本就是你，是***，是你们顾家上下，早就商量好的！故意要让我在今日，在所有宾客面前，颜面尽失，沦为笑柄！是不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