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霍景深带着两个保镖闯进来的时候，我正在调一杯“深水炸弹”。杯壁上凝着冷珠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很漂亮。他把一份文件摔在吧台上，纸张边缘划过昂贵的大理石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“苏晚，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？”他的声音很冷，像冬日结冰的湖面。我眼皮都没抬，继续手里的动作，将一小杯烈酒沉入啤酒杯底。“霍先生，我们之间除了钱，还有需要解释的关系吗？”他盯着我，胸口剧烈起伏。那双总是掌控一切的眼睛里，第一次出现失控的怒火。“五年前，你生的那个孩子，还活着。”他说的是陈述句，不是疑问句。我端起酒杯的手顿了一下。“医院的死亡证明，是你伪造的。”“DNA鉴定结果，他是我儿子。”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我终于抬起头，看向他。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，西装一丝不苟，只是领带歪了一点。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，冰块撞击杯壁，叮当作响。然后我笑了。“急什么？”我呷了一口酒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。“你亲儿子，正在用你给的钱，管别人叫爸爸呢。”02霍景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上前一步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。酒杯从我手中滑落，摔在地上，四分五裂。“他在哪？”“我凭什么告诉你？”我迎着他的目光，没有丝毫退缩。五年了。这五年，我无时无刻不在等这一天。五年前，我爸的公司破产，欠下巨额赌债。追债的人找上门，泼油漆，砸玻璃，我妈被吓得心脏病复发，送进了ICU。每天的住院费是个天文数字。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，霍景深出现了。他坐在我对面，像个救世主。“我需要一个孩子，一个继承人。”他的条件简单又残酷。“用你的肚子，换***的命，和你下半生的安稳。”他递给我一张没有上限的黑卡。“从今天起，你住在这里，直到孩子出生。”那是一场冰冷的交易。受孕的过程是通过医学手段完成的，我甚至没有见过孩子的另一个基因提供者。但我知道，那个人就是霍景深。他有洁癖，情感上和身体上都是。他厌恶除金钱以外的任何纠缠。他给我买房买车，买奢侈品，满足我所有的物质需求。但他从不碰我。他看我的眼神，像在看一件昂贵的，用来装载货物的容器。03回到现在，公寓里的空气几乎凝固。霍景深的手指收得更紧。“苏晚，别挑战我的底线。”我疼得吸了一口气，脸上却依然在笑。“你的底线？你的底线就是用钱买走别人的一切吗？”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，划开屏幕。一张照片出现在他眼前。午后的阳光下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，骑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，笑得一脸灿烂。那个男人眉眼温和，正仰头看着男孩，眼神里满是宠溺。“他叫念念，今年四岁半，喜欢吃草莓味的冰淇淋。”我看着霍景深。“他会背三十多首唐诗，会自己穿衣服，还会安慰我，说‘妈妈别怕，我会保护你’。”“这些，你都不知道吧？”霍景深的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上。他的瞳孔猛地一缩。愤怒，震惊，还有一丝……我看不懂的情绪。“温然？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。他松开我，踉跄着后退一步，像是遭到了重击。原来他认识。这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。我收起手机，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袖。“看来霍先生认识这位‘爸爸’。”“很好，这省了我不少解释的功夫。”霍景深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，手背上青筋暴起。“你故意的。”“是。”我承认得坦然。“从我决定留下念念的那一刻起，我就在计划今天。”“我要让你尝尝，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滋味。”04怀孕的那十个月，是我人生中最孤独的日子。住在这座金丝笼里，衣食无忧，却像个囚犯。霍景深会定期来看我，每次都带着医生。他关心的只有我肚子里的那个胎儿是否健康。他会问医生：“胎心正常吗？营养跟得上吗？”却从不问我：“你今天过得好吗？有没有不舒服？”我第一次感觉到胎动的时候，是半夜。那种奇妙的感觉，像一只小蝴蝶在肚子里扇动翅膀。我激动得睡不着，下意识想找人分享。我拨通了霍景深的电话。电话那头很安静，他很快就接了。“什么事？”声音是一贯的冷淡。“孩子……他动了。”我的声音有些颤抖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我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。“知道了。注意休息，别大惊小怪。”说完，他挂了电话。我握着手机，愣在黑暗里。那一刻，我肚子里的不是他的继承人，是我的孩子。是我一个人的。从那天起，我开始计划逃离。我的闺蜜晓晓是护士，在市里最大的医院工作。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了她。她骂我疯了。“你知道得罪霍景深的下场吗？”“我知道。”我说，“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，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里长大，成为另一个他。”生产那天，我选择了剖腹产。霍景深在手术室外等着。在晓晓的帮助下，我用一个早就备好的死婴，换走了我的儿子。医生宣布婴儿窒息死亡的时候，我看到霍景深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……松懈。他没有悲伤，只是觉得麻烦解决了。他走进病房，扔下一张卡。“这里面有一千万，足够你下半辈子了。从这个城市消失，永远别再回来。”我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，攥紧了拳头。05“所以，你就带着我的儿子，去找了温然？”霍景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。“是。”“你知不知道他是谁？”“以前不知道，现在知道了。”我淡淡地说，“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，是你最憎恨的人。”霍景深闭上眼睛，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。“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我？”“我不是在报复你。”我纠正他，“我是在救我的儿子。”我带着刚出生的念念，离开了那座城市。我找到了温然。那时候的他，只是一个小镇的儿科医生，开着一家小诊所。我编造了一个谎言，说自己被丈夫抛弃，无家可归。他收留了我。温然是个很温暖的人，和霍景深完全相反。他会对念念笑，会给他换尿布，会笨拙地唱摇篮曲。念念第一次开口叫的不是“妈妈”，而是“爸爸”。叫的是温然。我拿着霍景深给我的那张黑卡，和他断绝关系的那一千万，在小镇上买了一栋带院子的房子。我们在院子里种满了花。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。直到霍景深的这张亲子鉴定，打破了所有的平静。“钱，我会停掉。”霍景深重新睁开眼，恢复了冷静，“我会找到他，把他带回来。”“你试试看。”我毫不畏惧。“你以为我这五年，只是在带孩子吗？”我走到酒柜前，打开一个暗格。里面是一台笔记本电脑。我打开电脑，屏幕上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文件。“霍氏集团近五年的财务漏洞，海外账户的秘密交易，还有你父亲当年是怎么把***送进精神病院，把你外公的公司占为己有的。”我抬头看他。“这些东西，够不够换我和我儿子的自由？”霍景深的脸，一瞬间血色尽失。06他没想到，我这只被他圈养的金丝雀，还会咬人。他给我的钱，我并没有全部用来挥霍。我请了最好的**和黑客。五年时间，足够我把霍家那些见不得光的烂事，查个底朝天。“你威胁我？”他的声音干涩。“我是在跟你谈判。”我说，“用你最熟悉的方式。”他死死地盯着我，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。良久，他笑了，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。“好，很好。”“苏晚，你是我见过的，最有心机的女人。”他转身，对保镖说：“我们走。”门被重重关上。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，瘫倒在沙发上。手心全是冷汗。其实我一直在赌。赌他不会为了一个儿子，赔上整个霍家。现在看来，我赌赢了。手机响了，是温然打来的。我深吸一口气，调整好情绪，接起电话。“晚晚，怎么了？刚才好像听到了争吵声。”他的声音充满了担忧。我早就料到霍景深会找到这里，所以在家里装了监控和窃听器，另一端连着温然的手机。“没事了。”我的声音有些沙哑。“他来过了？”“嗯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了。“温然，”我轻声说，“对不起，把你卷进来了。”“傻瓜，说什么呢。”他温和地说，“念念也是我的儿子。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。”我的眼眶一热。“他……没对你怎么样吧？”“没有。他只是走了。”我说，“可能，以后都不会再来了。”挂了电话，我看着窗外的夜色，却没有半分轻松。霍景深真的会就此罢手吗？我了解他，他绝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。07第二天，我的所有银行卡和信用卡都被冻结了。霍景深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，战争开始了。我并不意外。我立刻给晓晓打电话。“晓晓，启动B计划。”“你确定？那可是你最后的退路了。”“确定。”我挂了电话，开始收拾东西。最重要的，是那个存有霍家所有黑料的硬盘。我把它放进一个防水防震的盒子里，贴身藏好。温然很快就赶了回来。“他动手了？”“嗯。”我点头，“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。”“去哪？”“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。”我们没有太多时间，只带了些必需品和现金。临走前，念念抱着我的腿，仰着小脸问：“妈妈，我们是要去旅游吗？”我摸了摸他的头，努力挤出一个微笑。“是啊，爸爸妈妈带念念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。”温然开着他那辆半旧的SUV，我们连夜离开了小镇。我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远的小屋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那是我们四年的家。车子上了高速，我才稍微松了口气。我给晓晓发了条信息：“我们出发了。”很快，她回复过来：“一切顺利。新的身份证明和护照已经放在老地方了。”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第二条路。如果威胁失败，我就带着念念和温然，彻底从这个国家消失。手机突然响了，是一个陌生号码。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了。“苏晚。”是霍景深。我的心猛地一沉。“你以为你跑得掉吗？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“你前面那辆红色卡车，看到了吗？”我抬头望去，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。一辆巨大的红色集装箱卡车，正紧紧跟在我们后面，不断地闪着远光灯。“要么，你把孩子和东西交出来。要么，你们一起从这座桥上飞下去。”08“霍景深，你疯了！”我尖叫道。“我早就疯了。”他冷笑，“从我知道你把我的儿子，养在温然身边的第一天起。”温然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，